《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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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鲜少有如此酷暑,因而乍见长街上身着冬装的奇人,任谁也得多扫两眼新鲜。
男儿们只恨不能赤膊上街,那面容姣好的女娘却半张脸都隐在上等银狐毛所制的冬裘下,衣饰织金绣线,但是上面所坠南海珍珠就能看出价格斐然。
美人身侧另有一位面色不太好看的俊俏少年郎。头戴束发青玉宝冠,额间齐眉勒着一条亮绿福禄纹刻金抹额,身着银绿色阴绣双鱼戏水箭袖,正双手抱剑,煞星似地杵在女郎身后半步远位置。
环佩宝玉衣饰云纹,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抹额的亮绿长穗攒花绦随风吹拂遮了视线,被他烦躁地一把扯开,似嗔似怨紧盯前面的漆泥玉。
“原以为多年相依为命,奉春无论无何在阿姐心中都能占些席位,熟料不过一语之失,阿姐竟能狠下心肠再不理睬亲弟,你如此薄待我,往后我便不与你一道了!”
那名叫奉春的少年郎声音微扬,正是气急败坏时候,哪知前面女子闻听此言都不愿稍稍回头,直将这烈火烹油的好儿郎气个倒仰,恨恨上前半步扯住那身冬裘衣角,说什么也不肯叫她继续走。
“我理你做甚?李公子晨时不是便说清了,自己已是个死人了,再不要我这半路冒出来的阿姐管教,现下又是闹哪出?难不成已是死人的李大公子还要与我耍弄小孩脾气么,大人。”
末尾二字被她着意拖长,好整以暇看着眼前少年闹别扭。
“分明是你在危难之际弃我于不顾在先!我,我与那侯府二公子俱被挟持,你竟……”
“是因那狐妖问我愿先救谁,我选了赵二公子而将你撇下,因此生气了是吗?奉春。”
名叫李奉春的少年被戳破心中所想,面上却没几分难堪,只沉默望着她。
见他似乎并不打算说话,漆泥玉略带轻蔑瞧他一眼,扯出衣角后径自往家方向走。
“不愿讲便撂下吧,今夜有雨,快些家去”
“……是,我生气了。”
身后少年声音沉闷,却清晰入耳。
漆泥玉闻言脚步未停,清冷声音如珠玉洒落在地,崩起来颗颗往李奉春心眼上戳。
“你是我什么人呢?左右不过是个义弟,真以为与我攀得上血亲?萍水相逢的情分凭什么要我放着主家不救去救你。”
安平长街是平京城顶顶繁茂的地段,即便是今日天儿热人来人往相较之前冷清不少,余下的小贩走卒并采买小厮也足够热闹。
以至漆泥玉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便已消失于其中难觅踪迹。
只剩李奉春呆站在人群中,眼中戾气浮动。
实在狼狈,他却无力改变。
这并非漆泥玉头一回将他丢在外面。
自九岁起跟着她,至今八年都已过去,与这妖女的容貌一道没有变的是她顽石一样的心,冷冰冰,不讲人情。
偶尔那刁钻脾气上来更是没少给他下绊子。
纵是面相温顺柔美又如何,这妖女秉性是一等一的恶毒。
要漆女公子温言软语将他哄上一哄简直难如登天,偶有几回发发善心,钓那阴邪妖物时不拿他作饵,李奉春便该烧几炷高香敬谢父母在天之灵还愿给他这认贼做姐的孽障护佑一二。
李奉春站在原地深呼吸,略带阴郁的目光直直盯着漆泥玉离开的方向。
八年前他尚是个身患离魂症的痴儿,无数次梦中惊醒皆是因着一位手持寒星长剑的女人将他一剑捅穿。
梦中人的面目总在梦醒时如梦幻泡沫归于虚无,以至于浑浑噩噩八九年,他只是个夜夜啼哭却说不出所以然的富贵痴儿。
直到漆泥玉某日暴雨夜路宿他家客栈。
那一夜,鲜有人迹的荒废官道旁无声无息死了一对夫妇,正是他那与世无争只管经营着小小客栈为生的双亲。
也是那一夜,做了九年痴儿的李奉春隔着雨幕看到了漆泥玉第一眼,白衣乌发,手持七尺长剑与他隔着浩瀚雨雾对望。
只那一眼,便叫他三魂七魄归位,心驰神荡。
梦中那人终于有了脸。
李奉春亦再不是痴儿。
有的只有对漆泥玉刻骨的仇恨。
灭门之仇,必与之不共戴天。
……
良久,直到胸膛不太平稳的呼吸沉静下来,他方收拾好心情,隐去了那有些阴沉的神色,转眼又是丰神俊朗的富家少年郎。
不知这妖女哪来的邪性本事,说今日有雨,中午还艳阳高照的平京在李奉春刚到家门口时就突兀下起了瓢泼大雨,硕大一轮圆日尚且挂在天边,跟妖女一样不讲理的暴雨就已浇透了李奉春,把人变作落汤鸡。
平京乃大昱国都,自是豪华鼎盛,逢上佳节就灯火煌煌处处彩灯琉璃。
可再富贵的地界也有略逊一筹的草民去处。
平京城西就是那平京城里的贫民窟,纵使同样挡风遮雨,照旧失了珠光宝气的排场,连带遮雨的瓦檐也小气,青葱年少的郎君站在檐下少不得淋湿半块臂膀。
来不及反应的少年郎试图去推面前单薄寒酸的院门,搡了几下那门却纹丝不动。
不用想也知道,那妖女又拿什么稀奇古怪的符纸将门锁了。
不知哪儿来的气性,闹起脾气就不叫人回家门。
“漆泥玉!你把门开开!姐,阿姐……”
稍过半晌,妖女倦怠的声音响在耳边,明明人不在此处,却单是声音就已足够让李奉春气得牙痒。
“此地乃小女住处,公子可是走岔了?”
“……房契是我买的。”
李奉春咬着牙。
“银钱是我驱鬼挣的。”
“……依你那淫于富贵的娇奢性子,若没我看管过问哪能余下买房钱?早不知晓铺盖一卷在什么地方当乞婆去了。”
“呵,”漆泥玉懒洋洋笑了一声,院门应声而开,她的下半句也随着暴雨声散在空气里。
“倒是牙尖嘴利。”
李奉春额发湿透贴在眉骨边,水洗过的眉眼锋锐更胜往常,斜挑的眼尾还氤氲着街上委屈之下惹出的红意,却不敢再跟漆泥玉叫板,见好就收,进了门乖乖低头,冲着唯一那间寒酸屋子低声嘟囔,“谢谢阿姐。”
这下连句回应也无。
李奉春习以为常,低着头冒雨冲进廊下,进了主屋旁边随意搭建起来的耳房,却发现屋内已烧满了一桶热水,旁边灶上搁着碗热汤,馥郁的生姜味道在闷热空气中发酵出一丝暖意。
“阿嚏——”
李奉春揉了揉鼻尖,声音闷闷。
“就是如此讨好我,我也不会谅解你这回。”
“梆——”
“啊!痛!”
不知哪儿飞过来的木瓢结结实实砸在李奉春后脑,漆泥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了几分冷笑。
“自作多情什么呢?那是我烧给自个儿的。”
“我不管,你早早就回来了哪儿用得上什么姜汤热水!”
李奉春梗着脖子叫嚣,说完怕被人抢似地端起温度刚好的姜汤三两口灌下了肚,微弱的灼烧感从胸腹一路烧到喉头,总算驱散了几分淋了雨后的凉意。
把碗扔进水槽匆匆洗净,李奉春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光,赤条条一个钻进了冒着热水的浴桶里。
温热的浴水浸没过刚刚抽条的少年身躯,也没过了肩头狰狞的伤痕。
也不知是李奉春长得不合那狐妖心意还是见他敦厚好欺负,那狐妖放着侯府人不动,反而往他肩头来了一爪,险些给他刚长了点健硕肌肉的胳膊撕下来。
哼。
漆泥玉那冷心冷肺的妖女。
他血都要飚出二里地她还却只顾着雇主!
……眼里从来没有旁人身家性命这一说,为了除妖挣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是早便知道她这副不讲人情的的德行吗?!
“嘶——”
李奉春在浴桶内气愤地狠砸了一拳水面,却不慎拉扯到伤处,当即痛到蹙紧眉头。
越想越气,肩头的灼烧感更是火上浇油,李奉春眼尾弥漫上微薄恨意,咬着牙吸吸鼻子,后悔起不该这么早就巴巴跑回来。
该让她长长记性。
“要不是还没本事离了她……小爷早就先一剑捅穿她再亡命天涯了!”
可惜这话只能压在舌底说给自己听。
幸而那妖女有点操守,这种时候不会用那些杀千刀的窃听符偷听少年私语。
憋着一股闷气在木屋磨磨蹭蹭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天边云色晕红,嘈杂声音次第消减,李奉春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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