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不可能是我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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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的身子僵了。
“是么?臣从未见过祁太医,不知萧小将军口中的‘像’是何意。”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何必再遮掩?我久经沙场阅人无数,永嘉看不出,我却看得出。裴大人,你与祁太医的身形、步态是一模一样。”
裴清静默了许久。
萧承远对永嘉上心,自然也对祁隐分外关心。当日在宫中做太医时,他的确与萧承远碰上过几回。每一回,风平浪静之下都剑拔弩张。
“身形步态相仿之人不在少数。”裴清抬了头,神色镇定。
萧承远直起了身,近得离他不过分寸。
“秦王有个癖好,就是收江湖名士为己用,其中有善制毒的、善算卦的,还有......善易容的。若我将此事告知于永嘉,你觉得,她能不能分辨出来你和祁太医?”
裴清的眸子骤然暗了,心中的无畏刹那间土崩瓦解。
萧承远知道了他是祁隐,无妨,推断出秦王谋逆的前因后果也无妨,可永嘉断断不能知道这些事情。
裴清牵强地扯了笑,声音分外冰冷:“萧小将军,我算是知道皇上为什么想杀你了。”
“想杀人灭口?”萧承远嗤笑道。
“杀人?我倒是想杀了你一了百了,可是她会伤心。”裴清强迫自己绷紧的面色和缓下来,“你不是不明白,这些事情若让她知道了,她会难受到何种地步。”
萧承远冷着笑,轻蔑地看着他:“你如今竟想她伤不伤心了?祁隐投江自尽,她哭得昏过去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的父皇驾崩、兄长薨逝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当初这样骗她,如今再来弥补她,有用么?”
话落,一片寂静。
有用么?裴清不敢回答。
心底深处有千百根针扎着,密密地痛。
萧承远继续道:“当然没有用,人都不是一个人,你指望她能喜欢过祁隐再来喜欢你?虽然祁隐是你扮的,可祁隐的性子和你裴清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没关系。”裴清的声音很轻,“我可以等。”
他不奢求永嘉能再如从前待祁隐那般待他,只要他在她身边,那就足够了。
萧承远的嘴角抽了抽,神情微微带着厌恶:“你最好祈祷永嘉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她若知道了,定然恨你。”
二人的视线相触,明明沉寂静默,却如两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剑身擦过,激出尖锐刺目的火花。
裴清低了头:“全凭将军心意。”
萧承远紧盯着他:“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有关皇上的,我不能说。”
“好啊,那你只说你自己的。”
当裴清讲到他是如何与永嘉生出情意的,萧承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二人再一次静默,直至萧承远眼中的冷意和缓了些。
“你既练过武有底子,那就继续练着,将身形步态都改一改,免得再有人看出端倪。”萧承远别扭地侧过了头,移开视线,“你若是待她不好,我会回来杀了你,然后让她恨死你,再挫你的骨、扬你的灰,把你们祁家和裴家的祖坟都刨了。”
裴清的面色由怔转笑,恳切道:“好。”
萧承远将头侧得更偏:“我只是觉得她嫁你比嫁旁人好,至于你本人,裴大人,我还是不敢恭维。”
裴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冷着脸的萧承远行了一礼。待他走出牢房时,身后蓦然传来一句:“她那里,我会和她说的。”
还未等他开口,萧承远就补充道:“你别高兴,我只是为了让她的日子过得开心。”
裴清转过身,报之以一个微笑:“假以时日,我会为萧家翻案。”
萧承远皱了眉:“那你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想做官了?”
裴清绽了笑颜:“做不做官无妨,我只想做驸马爷。”
萧承远:......
几日后,萧家认罪伏法,这一桩大案终于结了案。隆顺帝不再将心思放到萧家之事上,裴清得以安排好萧家三人的退路,将萧家兄弟远送边关乔家长子的驻地,他们在那处能过得安稳。
自此,他所要处理的棘手之事皆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做的头一件大事,就是求娶公主。
行宫赏梅,永嘉的反应比他预料的要温和一些,至少明面上还愿意和和气气地和他说几句话。按她从前的性子,见了他,首先要派三五个宦官把他摁倒在湖水里冻一冻才肯罢休。
隆顺帝那儿为掩人耳目,还是放出了几个备选的驸马爷人选。一个个,倒还不如萧承远。
当然了,萧承远还不如他。
寻杨旭的错处不难,年后便能解决。至于那位纪小公子,看似温文尔雅是个良配,但若细究起镇国公府那些主持中馈的妇人们,怕是要将永嘉吓跑。他知道,她最不喜欢弯弯绕绕勾心斗角。
纪玉林本人,他不着急解决。他想让她亲自挑一挑、选一选,被她主动定成驸马爷的滋味,一定很好。
接下来,该是多见见她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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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赏梅之后,永嘉的心里悬起了好大一块石头。
裴清说要娶她,吓得她接连三个晚上都做了噩梦。
第一夜在梅园赏梅,不知从何处跳出了裴清,大声对她说“微臣想求娶殿下为妻”;第二夜梦到皇兄下了赐婚圣旨,李公公笑眯眯地念着“裴清人品端方......”;第三夜梦到自己坐在大红喜帐内,有人掀了红绸,她抬头见到裴清那张脸。
......好可怕。
眼下略略带了乌青的永嘉恨得咬牙切齿,在灯下一个字不落地研读裴清的履历,越读心却跳得越慌。
裴清的履历看不出什么不对,可越是如此越让她慌。因为他们二人分明毫无交集,但是裴清却像是早已对她上了心。
这并非她自傲,她从来没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该喜欢她,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装不出来,比如他眸中亮晶晶的笑意。除非他真真是将做戏做到骨子里了。
永嘉愣愣地盯着卷宗,无意识地接过小德子送上来的茶水,捧在手中,好半晌都没有喝。
小德子见着公主一动不动,像是被裴大人的卷宗勾住了魂,吓得凑上前将卷宗挪开了些:“殿下!您再生气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啊!”
永嘉微讶地回过神,敢情小德子以为她是在恼裴清呢。她只好佯装怒声道:“他这厮.......!快,你明日就去宫外打听打听他,不论出自何处的,只要是他的风闻都打听来。”
声音带着怒,白皙的脸却泛了些奇怪的粉。好在烛光明黄,掩住了芍药花花瓣边沿晕开的粉嫩。
永嘉说罢,抿了一口茶,却被茶呛得咳了一咳。她幽怨地“哐当”一声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胡乱地将卷宗扔到一旁。
沾了裴清,哪哪都不顺。
小德子接了差事,消息灵通、腿脚也麻利,没等几日就搜罗起来各处的情报。那时永嘉正在东暖阁作画,小德子进了来,立在一旁口述。
“奴婢打听了,裴家开了个医馆坐诊,裴大人他爹是姑苏城外杏花镇上一个小有名气的郎中。怪就怪在这儿呢,裴大人从前打算子承父业学医的,十六岁才开始读书。”
永嘉在墨池中润着紫毫笔的动作停了,惊讶道:“十六岁?那他五年就考出探花郎了?”
小德子道:“是啊!所以裴大人的乡里人都说他是个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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