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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骨》

22.此意徘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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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亮升得慢,但到底还是升上来了,照得天很亮。

幼瑛方才在堂中反攥住了袭招的手,又像是呼吸不过来,另一手撑扶间,打翻了客人桌案上的茶盏果盘。

后就晕倒在地。

“郡主这是怎么了?”

“我见她又买药材,又煎药的,是早就生病了吗?”

乐人扶着幼瑛回屋,齐得宜随在其后。

幼瑛还是装模作样,只想着袭招那会儿后退的步子,还有将她甩开的手。

他来此就是为了李庐月,不知他此时有没有离开。

她实在不想与他再结梁子。

她记得长楸有苦难言、记得官奴婢命丧高阁、也记得身边大娘的种种,但她实在是计较不来,才会出此下策。

袭招日后也未必会放过她与谢临恩。

她手中的底牌唯有长公主。

史官评长公主性情刚烈,她不论是和亲,还是日后政变,都成了卫朝的一道铁脊。这样的女子不应被骨肉至亲束缚,幼瑛给她寄去杏果,更多的是想告诉她她还活着的讯息。

她不知长安局势,但需要长安有人念着她。

没曾想真的被他们拆封详验了,那还能安然送去吗?

从袭招的话里得知,他们是只发现了这一份包袱吗?

若是这样,幼瑛倒还松了一口气。

边地至长安音信少,驿置真的是道潜藏的关隘。

章武帝深沉有城府,且中年因为体弱促喘,时常多疑猜忌,加之病咳不愈变本加厉,于宫中建丹药房来秘炼红丸,他真的信得过袭诤而不察吗?

袭诤晚年被清算,逃脱不了此事吧。

幼瑛想到此,已经被安顿在了床榻上。

“咳咳…”

她佯装着醒来,便见齐得宜移步,弯身在榻前。

“郡主,奴婢已经差遣人去请大夫,你是郎君的座上宾,万不会在睢园中有事,且安心。”她安抚道。

齐得宜个高有七尺多,鹅蛋脸上瘦不露骨,一双狐狸眼在火旗下温和流转,含着几分担忧。

幼瑛又咳了几声,听说大夫将来,也坦然的作出虚弱模样:“谢临恩在何处?”

齐得宜倒来一盏茶:“他今日手好,还在楼内侍客,郡主若要见他,奴婢这便吩咐他过来。”

“袭招袭军使走了吗?”幼瑛支起身子,端过齐得宜手中的茶,两三口喝完后慢慢问。

齐得宜又接过她的茶盏,倒了七分满后放在炕桌上:“回郡主,军使见你身体不适,便先行离开,倒是吩咐奴婢要照料好你。”

幼瑛随之抿唇笑了笑,看看窗牖外白濛濛的月亮,又凝住了笑,哀叹一声:“我前段日子在雪翠岭无意滑坡,就总觉着头晕目眩。管事,实不相瞒,你就说我现在枕靠在床榻上,我也觉着眼前被一块碎布蒙着了。”

齐得宜端看着她,在月光下,她那双细长的眸子尤为清澈,像是一滩汪汪的水,幼瑛倒映在其中。

幼瑛更哀婉了:“我好歹也和谢临恩成婚多年,他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就让他先服侍我一段时日吧。”

“身在边地,他亦不在,”幼瑛在他的字调上咬重一些,别有所指,“我还能倚靠谁呢?”

齐得宜闻声便笑了笑,那双眼睛更加潋滟,下颚的美人沟也随之显著:“谢临恩为奴为婢,伺候郡主是应当的,奴婢这些日子便先免了他呈艺待客的差事,郡主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幼瑛看着她怔了怔,她原以为管事会和萨珊洛一般,让谢临恩休假会费上许多口舌,然而她却这么平易近人,应得畅快轻松。

也笑得这般好看。

“郡主还有什么顾虑吗?”齐得宜微微笑着问道。

幼瑛赶忙回神摇头,不忘咳嗽几声:“管事热心肠,多谢体谅。”

“咚咚咚——”

叩门声起,屋外启声:“齐管事,大夫请来了。”

齐得宜为幼瑛掩了掩被衾,抬步过去,幼瑛面色不变,背靠在布枕上揉捏太阳穴,待会儿想一个病症较轻或是奇怪罕病的说辞糊弄过去便行了。

也没有人真的会质疑她在装病。

朱漆门轴旋转,齐得宜开门,门外响起青涩又沉稳的声音:“近日师父去县郊巡诊,未返医馆,所以由我代师父前来,我自小便随师父学习,在馆中也诊治了许多疾患,还请娘子宽心。”

“用人不疑,我自是信得过女郎,请。”齐得宜道。

幼瑛向外张望,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待那人俯身行礼进来后,原来是那日雪翠岭上遇见的女医。

这回她没有背着采药的竹篓,倒是一袭青衫,青衫上缝补了许多只口袋,一眼过去装有针灸针、拔罐器、笔墨纸砚等等。

幼瑛看她走来时行动方便,应是没有大碍了,于是顿觉头更疼了,咳得也更用力了些。

“你是想让我往轻了说,还是往重了说?”女医把脉会意。

幼瑛笑笑过去。

“上回走得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姓,我叫阿还,你呢?”她说道。

“抱厦。”

待抱厦走了,月亮要西落了,厢房内的油灯烧得渐暗,谢临恩才过来。

门扇轻开,幼瑛跑动了一天,躺在床上正欲睡着,朦胧间听见动静,睁开眼看去,便有一只清凉的手搭覆在自己的额头。

这也是她们两人在那晚放纸鸢后,第一次独处。

幼瑛不知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对她的冠冕堂皇置气,于是躺在那儿不动,只是看着他。

“我好多了。”

谢临恩似乎也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醒来,下一瞬便要收手:“奴婢遵着大夫吩咐煎了汤药,郡主是何处不适?”

幼瑛及时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经清洗干净,不见有红晃晃的血,就连他那身衣衫也都是清白齐整的,只是幼瑛握着他的手细看,他的指腹上皮肉外翻、青紫更深,无不昭示着方才的无声酷刑。

“幸好还剩了一些杉木皮,我去拿来。”幼瑛起身说道。

谢临恩的目光随着她,不多阻拦,幼瑛从马褡里找出上回多余出来的两片树皮,莫高的气温干燥,树皮没有受潮,也没有发霉生虫,幸而还能用。

“郡主方才在堂内晕倒,奴婢以为是照料不周,现下看郡主的身体大有好转,奴婢也安心了。”谢临恩说道。

幼瑛觉着他话里别有意味,且自己正巧真是装的,难道是被他看出来了不成?

应是不会的。

思及此,幼瑛端过他手中的药碗,放去一旁,然后拉着他的衣袖过去软榻坐下:“我的确是生病了,头痛得很。”

她说道:“佛陀又入了我的梦,责备我乱编乱造,让你的手又受伤。”

“袭招是因我而来,其实你可以如实供出我,便不至于遭这种罪了。”幼瑛低头剪着杉木皮,语气平顺,面色也很平顺,与他面对面坐在榻上。

屋内又暗下去一寸,反倒是月亮很清白。

“奴婢的手很重要吗?”他问道。

“重要。”幼瑛不多言的回,答得很认真。

“奴婢已经为郡主存了许多钱,郡主往后如何都能生存下去,不论是回去内地,还是去往西域,”谢临恩语气微顿,看着幼瑛说,“不论如何,都好。”

幼瑛剪杉木皮的动作稍缓,不知他说这些话是何意。

“我日后无论是去何处,你的手都重于千钧、贵于万倍,”幼瑛抬面说道,“方才大夫开了药方,明明白白写着我身体有恙,所以我同齐管事说了,你这段时日先照料我,不用再被差使去献艺。”

“且你明明可以选一些轻松的舞,我中意的不是你的钱两,也不是你能赚钱,莫要再为难自己。”幼瑛想到他跳得绿腰与反弹琵琶,便忍不住说道。

绿腰的舞步轻盈多变,到了快舞部分便更是繁姿无穷,对腰部的柔韧性要求极高,遑论弹奏着琵琶。

幼瑛在那会儿同情他,不止是同情他身上有伤。

绿腰本是高雅乐,他却媚态尽现、讨好尽现。

她想到的是他那份不欺下,也不辱君负国的命终遗嘱。

谢临恩的面色无澜,仍是端看幼瑛,她裁剪下来的杉木皮平整,一块块放在案上。

“郡主近来有耐心很多,奴婢得为雀歌多筹谋,也得多思虑那曲歌谣。只要奴婢多尽一份力,他们便能多欢愉一份、多信服一份,这样不论是对于奴婢还是对于郡主,都很好。”

“汤将凉了,奴婢先伺候郡主用药吧。”他说道。

有几只油灯撑到最后灭尽,谢临恩说完后,便起身走过银红屏风,过去床榻捧药。

幼瑛抬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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